首選珍藏 : 超激安!旅費公家全包∼三百年前的陸客自由行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的《番社采風圖》,為巡視臺灣監察御史六十七在使臺期間(1744-1747)命工繪製之原住民風俗圖。「頗可推考臺灣歷史時期(約1600-1750 A.D.)平埔族之面貌與文化特質」(杜正勝語)。


捕鹿

本幅圖名為〈捕鹿〉,圖中所繪的弓箭,不知是否就是夜間射入郁永河住處的那種。

(圖片來源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清朝康熙三十五年(一六九六年)冬,福州府火藥庫大火,硝石硫磺燒個精光。朝廷要求負責官員賠補,然而硫磺昂貴無法買齊,只好派人到臺灣淡水設法採辦。當時擔任知府師爺的郁永河,自稱「性耽遠遊,不避險阻」。自臺灣於十多年前納入清朝版圖後,他就很想前往遊覽。對別人來說,去臺灣是苦差,但對他來說卻是公費旅遊的好機會,所以主動接受命令。

郁永河與一名同僚王雲森、數名僕人,隔年一月從福州整裝出發,二月到了廈門(不顧勞累引起的腰疼,還遊逛了幾天),乘船到大旦門(大膽島)、遼羅(金門料羅),再出海橫越海峽。奇異又艱苦的旅程,就此展開。


初抵臺灣

他們渡過經常發生船難的黑水溝,途經澎湖、進入鹿耳門。因風大無法靠岸,在船上滯留一夜才抵達臺灣府城(臺南),接著在赤嵌城招工採買,裝載上船。師爺一面辦事,還一面觀察當地女子的腳丫,發現小腳很少,偶有纏上一段裹腳布的就算漂亮了,因此評論:要是街上相遇,裙下並沒有什麼可看的。

到了出發往淡水的時候,當地知府、官員、同鄉等等,都勸他不要親身前往。眾人說那裡疾病與蠻人橫行,連輪調駐守的軍人、衙役都病亡慘重,還不如在府城坐鎮「遙控」,派手下人去辦事即可。然而他遠道來臺,就是為了來趟充實的旅行,所以堅持親自前往。

四月初七,郁永河從府城乘車出發。他聽取同鄉的經驗,知道走陸路比沿岸航行更安全。但王雲森貪圖省事安逸,仍搭船前往。

郁永河沿途搭乘原住民牛車,每到一個部落就換一次車。到了新港社、嘉溜灣社、麻豆社等臺南「四大社」的平埔族部落,見當地樹木茂密,屋宇整潔,不輸內地村落。後因與駕車原住民語言誤會而迷路耗費時間,決定連續趕路兩晝夜,累到車子差點掉下山,才在柴里社(雲林斗六)休息過夜。

隨後趕路到了大武郡社(彰化境內),當地原住民紋身的越來越多,而且婦女裸露見客,神態自然,其中一位還被他評為「頗有姿」。隔天到了半線社(彰化市),受到禮貌與豐盛的飲食招待。師爺再次評價:「自諸羅山至此,所見番婦多白皙妍好者」。

不過隔天往北經大肚社(臺中境內)之後,路上多是草莽溪澗,而「番人狀貌轉陋」。到了牛罵社因大雨溪水暴漲不敢過,於是停留,雨停時還上山觀賞猿猴

因擔心坐船北上的同僚,郁永河催促眾人出發,渡過湍急的大甲、大安等溪流,等於是泡在水裡走過去。過溪之後進入今日苗栗一帶,駕車的原住民「貌益陋」。


途遇艱難險阻

到了後壟社(苗栗後龍),一下牛車就見到原本坐船的王雲森,渾身破爛光著腳丫,哭著說船沉了差點送命。出發的兩艘船,一艘沉沒,另一艘繼續向北走遠了。於是郁永河為了探聽消息加速前進。驚險渡過深水溪流,到達竹塹社(新竹市),才打聽到有一艘船剛到達淡水,總算放心。郁永河請王雲森回頭去搜尋沉船物資並搶救,加上已到達的船上物品,仍可以採辦硫磺。

郁永河繼續從竹塹社往北,到達南崁,沿路沒有人也沒有房子,只有鹿、獐等野獸成群。越過小山,到達八里分社,被淡水河擋住去路。正要以小船過河時,突然有小蟲如大雨般出現,全身都被咬傷。

過河後終於到達淡水社,再搭船經甘答門(關渡)進入一座大湖,十多里後登岸,居住在原住民幫忙搭建的茅屋。從府城到此,在四月的大熱天裡走了二十天,途中遭遇阻礙道路的溪流九十六條,溝坑土坡、陡峭懸崖無數,野草又高又密還會割傷人,蚊蠅小蟲趕都趕不走,有時更遇上大蛇或猛獸,吃盡了苦頭。


採硫新難關

然而,到達之後的艱難也毫不遜色。王雲森搶救了一部分物資前來會合,終於可以請原住民開始採硫磺冶煉。雙方講好用布匹交換硫磺,又到硫磺產地內北社(北投地熱谷)探查。但不久之後,同來的漢人水土不服病倒了十之八九,連燒飯的人都沒有,只好派船送回,再補新人過來。少數部落中有人抵制採礦,但語言不通又無法溝通。半夜時還有一枝箭射進住處,卻找不到兇手。

接著,七月颱風,茅屋被摧毀一半,又淹大水,只好逃到山邊原住民的家請求暫住,等風雨漸漸平息才回到原處,再請原住民幫忙蓋房。三艘來援的船隻也因颱風沉沒一艘。問起送回府城的病人,才知道回去的已經死了一半。此後又有一支響箭射到枕頭邊,一樣找不到兇手。

到了十月,總算採完硫磺,分坐兩艘船回去。走沒幾里,兩船的船桅竟然都折斷了,險象環生。回到府城之後,人人都覺得恍如隔世。

遊歷歸來後,熱愛寫文分享的郁永河完成了《裨海紀遊》,描述來臺經歷與臺地住民,更發表議論,批評時人對原住民的偏見與苛待。當時的他或許沒有料到,這部著作現在已成為由漢人書寫的臺灣早期第一手重要史料。


延伸閱讀:CCC10:裨海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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