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選珍藏 : 不只是背影－－父親形象的傳統與突破

每年一到母親節，商人不但賣力鼓吹大家以實際行動表達對母親的感謝，相應禮品也是琳琅滿目選擇多多；但到了父親節，似乎就沒那麼活絡，男性用品的品項不出那幾樣，送禮者與收禮者也往往瞬間陷入尷尬與害羞。人們常說「嚴父慈母」，在大眾認知中，母親╱女性通常呈現照顧的、柔軟的、感性的形象；母親與子女的關係，也比較能將情感訴諸言說、明確表達，充滿主動與親密感。相對，父親╱男性則被認為必須要嚴肅、莊重，不但要當子女的榜樣，也要在子女犯錯時扮黑臉，負擔家庭生計更是刻板印象中屬於男性的責任。

但事實上，在多元性別意識抬頭的現今，性別與家庭分工、職業擔當都已不再固定，年輕世代開始構築新的家庭型態，家族成員的身分與關係都有了新定義。但在面臨觀念劇變的上一代人身上，個人實踐仍有一些門檻有待跨越。

父親的角色認同

在社會學或心理學的研究中，對於父職的參與，可以分成「互動」、「接近」與「責任」三種層面。「互動」是指藉由照顧或參與活動，直接與孩子接觸互動；「接近」是父親接近孩子，或待在孩子身近處，呈「待命」狀態；「責任」則是指擔負照顧義務，如安排教育或醫療資源、賺錢養家等等。在早期研究中，父親的參與行為以「接近」為最多，其次是「互動」，最後才是「責任」，而「互動」層面多是玩樂方面，頻率也往往隨子女年齡增長而降低。在最新的調查中呈現出來的是：現代父親仍拘於家庭生計的重擔，與孩子的互動時間偏短，即使有互動，也往往偏靜態、「接近」的類型，例如一同看電視等，不過子女們尚能體諒父親工作忙碌，對父親形象多是正面肯定。

親職角色與親子關係的發展，隨著子女年齡的成長，有相對應的轉變，從照顧者逐漸轉成指導者、陪伴者，進一步成為平等相對的個體，或許是比較理想的狀態。尤其在傳統家父長威權的觀念下，父職角色若能有所轉化，對家族關係會有正面影響。但事實上，人們不是一具備某個身分，就擁有該身分的所有技能，突然被冠上重大的頭銜與責任，都可能讓人驚慌失措。也有男性為完成家庭社會要求結婚生子，「破關達陣」後覺得總算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於是飛離窩巢。這與愛或不愛無關，在抱著孺子之時，父親心裡一定充滿愛意，個人因素與外在環境壓力，卻可能讓原先撐起家庭天地的所謂「一家之主」一時間隱身失去蹤影。

親子關係的永恆拉扯

父親形象就是這麼複雜，也因為如此，在文藝工作的創作上，反思父親傳統形象的轉變，進而演化出許多電影、小說或戲劇等作品，父親形象或父子關係的題材永不缺席。此外，可能因為追求戲劇效果的關係，突破刻板父親形象的作品也時有所見。

早期電影《搭錯車》中，拾荒維生的無言父親，為沒有血緣的女兒沉默付出，女兒卻為前程不得不隱瞞父女身分，直到子欲養而親不待，徒留懊悔。浪蕩子回頭的《又見阿郎》，在失而復得心情下格外珍惜父子關係，沒有傳統的父親威權形象，而是宛如平輩般友好，但最後仍在現實的考驗下，陷入傳統家庭「完整」觀念的物質生活與親情拉扯。李安的父親三部曲自然是反思父親形象的箇中佳作。從《推手》中文化與新舊觀念衝突，使父子關係也面臨矛盾；《囍宴》更進一步瓦解父親威權，固守的傳統價值無可奈何向現實投降；最後《飲食男女》中的父親反成為解構家庭的角色，最叛逆的女兒最後成為傳統的承繼者。

注視父親形象

這種種不同的父親形象，或許是有愛卻只知單方付出不知表達，或許是固執無法坦率承認心中感情，或許心有苦衷行為乖違常理。不論是硬漢、不擅情感的類型，或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例子……無論如何，父親與子女永恆的拉扯，一直都會是創作中表現、深思與反覆檢視的重要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