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圖 / 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

2011年5月25日（三）下午2點至4點，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為因應「流轉年華─臺灣女性檔案百年特展」，特舉辦「我的女性史研究經驗」座談會系列活動，會中邀請游鑑明、楊翠、陳昭如、李貞德4位研究女性歷史成果豐碩的學者，暢談在女性史研究路上的心路歷程與分享辛勤耕耘的研究心血，望喚起在場男性與女性聽眾的共鳴，得以不同的觀點重新檢視周遭女性的生命經歷，甚至能夠主動追尋這些女性前輩們的足跡，為這些以往無聲的女性發聲，訴說一段屬於她們的生命故事。（詳情可見：流轉年華─臺灣女性檔案百年特展系列活動）

其中，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院陳昭如教授以「眾裡尋她：臺灣法律動員史中的女權與女性」為題，希望從她研究與耙梳的史料中，探究女性作為被害者，到女性作為行動者的轉折。（圖一）即從「法律怎麼樣塑造女人的生活、權利是否幫助女性」開始逐漸更加重視「女人如何在有限制的條件下塑造法律的形貌、如何爭取並賦予權利意義」。

圖一：「我的女性史研究經驗」座談會報告狀態。

（圖像來源：中研院臺史所）

本次特展展品挑選的訴狀，意在描繪清代法律中，傳統女性呈現的形象會有哪些？其中包含了作為清代搶殺案件中的被害者，由男性尊長為追究被告的刑事責任，具狀向審判機關訴求懲凶究償；與在土地糾紛中作為原告，在有所限制的法律條件下，如何委託男性擬狀控官解決紛爭，以爭取權利。

圖二的訴狀中，林隨英是司法刑事案件的女性受害者。彰化縣捒東上保舊社的林丕烈於1871年具狀指出，1869年遭匪破門劫搶，次男林振蒲與孫女林隨英都被殺害。官府雖已緝拿部分兇嫌，但正兇仍逍遙在外，且有危害林丕烈身家之虞，故具狀呈請嚴辦究償。

圖二：1871年彰化縣捒東上保舊社林振蒲、林隨英命案具狀。

（檔案來源：澀紙清代臺灣文書，原藏於日本國立國文學研究資料館，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圖三為周王氏委託周維新代向官府控告林情夫妻於租約到期後，霸佔土地不還一案的具呈草稿，在男性書寫的文字中看見女性的意志貫串其中。抱告周維新草稿修改的文字，如邪惡、盜賣，是用來強化對方的惡性。清代對事主請他人代理訴訟的行為，稱為抱告。因為清刑律規定，官吏、婦人、老幼、有殘疾者等，准許他們派遣親屬或家丁代替訴訟。

周王氏控告林情夫妻之具呈。

（檔案來源：新竹周茶春號土地與訴訟文書，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陳昭如教授在座談會中，以在淡新檔案、契字與判例集中遇見的女性談起，以臺灣法律的演變來進一步說明「父權」如何從「家族父權」轉變為「國家父權」，解析女性作為被害者的處境。契字中出現的「銀女兩契」，說明了女性作為一個生育的身體，被從一個男性手中交給另一位男性的手中。淡新檔案中，有個鍥而不捨的寡婦，為爭取家產纏訟10幾年，最後只獲得一些「養贍之資」。日治時期，有個向殖民法院訴請離婚成功的妾，被殖民者作為解放悲慘殖民地女性的代表。戰後，一位提出訴訟的女性，並聲請釋憲，促成大法官做出第一號有關性別平等的解釋。

但這只是突顯了形式上的平等，必須要從傳統中尋找平等的可能性，且重視女性在有限制的環境下，以不同的方式行使權利進行抗爭，並嘗試創造新的權利。如在1970年代，曾有「女人也要有宗祧繼承權」的主張，讓小孩從母姓，這就是一種自創的權利。此外，女性在法律生活中，若為積極的形象，並不侷限於婦運人士，一般女性也可透過各種方式來參與法律的形成，如採取陳情請願、促使行政機關做成解釋以讓法律動起來。讓傳統女性到現代女性在法律生活的面貌，能從被害者走向行動者與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