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圖 / 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
楊水心(1882-1957,彰化人,楊晏然長女)曾受過私塾教育,17歲與當時18歲的林獻堂結婚,後生攀龍、猶龍、關關、雲龍,作為林獻堂賢內助,她在羅太夫人過世後,即成為霧峰林家的中心人物。她心性仁厚,恤貧濟困,不佞佛,喜歡吸收新文化。日治時期,曾參與愛國婦人會及臺中婦女親睦會等婦女團體,並積極參與一新會的各類活動,和當時其他傳統女性比較起來,顯現較為活潑的特質。
圖1為一新會會員與會旗合照。1932年11月後,一新會會旗問世,樣式為「藍地三角形中一赤心」。照片中,一新會的女性成員集中坐於第一排(左起楊素英、林阿華夫人、林吳帖、楊水心、楊桂鶯、呂裕),並手持一新會會旗,男性成員則立於女性身後(中排立者,左1林阿華、左3林根生、左4林瑞騰、左5林獻堂、左6林攀龍、左10林其賢。後立中央最高者林猶龍,其前莊太岳,左上角為林水來)。
圖1:一新會會員與會旗合照。
(檔案來源:郭双富集藏—臺灣人文與社會活動圖像,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楊水心有寫日記的習慣,卻不一定每日均有記載。中研院臺史所現存的日記,是由家屬提供的原件3冊(1928年、1934年及1942年)及他人提供的影印檔1冊(1930年)。形式方面,是以鋼筆書寫於大阪積善館、博文館等出版的「當用日記」本上,使用的文字主要是臺灣長老教會通行的羅馬白話字及漢文,早期羅馬白話字較多,1934年、1942年則不再使用。偶用日文名詞、形容詞,也出現過日式漢文、臺式漢文,如「」(chhoa7)、「廣電話」(kong2-tian7-oa7),呈現了臺灣文化的多元性。以圖2為1928年1月14日與5月21日楊水心日記為例,除了使用日文名詞、羅馬白話字,並間雜臺式漢文,如本早(pun2-cha2)、姆(m2)、處(chhu3,即厝,音與處同),以記錄與親友交際往來的狀況。
圖2:1928年1月14日與5月21日楊水心日記,夾雜臺式漢文。
(檔案來源:楊水心日記,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內容方面,是以女性自我為中心來敘事,呈現大家族主婦關注的事務,包括祭祖、年節、親朋往來、夫婿子女動態等生活點滴;對外則參與一新會等社會文化運動;休閒娛樂則有讀報、寫信、學日語、看電影或旅行、購物、上餐廳等,並有印善書、放生的紀錄。生性活潑的楊水心,在丈夫的支持與包容下,不但常回彰化娘家,還曾遊歷臺灣一週,甚至到日本與中國旅行。圖3的楊水心日記,即記錄1928年8月24日,楊水心赴日旅遊期間,與女兒關關到銀座看戲及吃法國料理。
圖3:1928年8月24日楊水心日記。
(檔案來源:楊水心日記,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此外,1928年7月前是林獻堂環球之旅時,她獨留霧峰的記事,可以了解當時林家的情景以及林獻堂環球之旅後為何滯日甚久的原因;其他年份的日記,亦可與其夫林獻堂的《灌園先生日記》互補與比對。如圖4,楊水心在1930年10月7日的日記中記錄參與臺中婦女親睦會,演講並擔任常務理事的情況,當日臺灣第一位女醫生蔡阿信也參與其中。同日,林獻堂也在日記中記錄夫人楊水心赴婦女親睦會歸來,聽聞者有50餘人。
圖4:1930年10月7日楊水心日記(左圖)與《灌園先生日記》(右圖)。
(檔案來源:楊水心日記—影印典藏、《灌園先生日記》,中研院臺史所檔案館數位典藏)
楊水心日記,可說是除了陳岺日記外,日治時期難得的女性、士紳之妻的日記。因為在傳統父權社會之下,歷史書寫與詮釋均屬男性所為,更精確地說,是屬於知識分子、上層社會的男性。隨著清末至戰後,臺灣上層社會中的女性,因家庭思想開放、經濟能力較佳、接受教育習得文字書寫能力等條件的支持下,始有能力留下日記等資料,留住人生經歷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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