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說出千古事,十指弄成百萬兵——
膾炙人口、風靡一時的臺灣布袋戲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本土劇種與民俗技藝,其不斷創新的活力宛如象徵著草根階層生生不息的強韌生命力,伴隨著臺灣歷史的發展不斷成長向前邁進。臺灣布袋戲原先是傳自於中國閩粵沿海,由橫渡黑水溝的唐山師傅揹著裝有戲偶的籠子四處巡迴演出,起初的劇種多為單齣的文戲,師傅們一邊操弄著布偶一邊講古論今,並搭配婉約的南管音樂表演戲曲。這種演出靈活、雅俗共賞的庶民娛樂很快就廣受歡迎,邀約來臺的名演師越來越多,甚至也對臺拼戲博取觀眾捧場,例如艋舺當時的俚諺「鬍鬚全與貓婆拼命」就是源自兩大布袋戲頭師「金泉同」童全與「龍鳳閣」陳婆互鬥的典故。
隨著布袋戲的風行,越來越多的觀眾期望看到更多更新穎的劇目與表演,因此戲班開始改編傳統章回小說和新派武俠小說,推出了可以連演十天半月方完結一齣戲的古冊戲與劍俠戲,並在戲偶製作與操偶技巧上極力鑽研,讓掌中操控的小小布偶能手持十八般武器拳打腳踢、跳蕩縱橫,展現出淋漓盡致的武打動作。而後場的配樂也轉變為臺灣本地盛行節奏明快、曲風激昂的北管音樂,搭配起精彩熱鬧的打鬥武戲相得益彰。這些故事以除暴安良、降妖除魔為主的新劇目,情節內容緊張刺激、高潮迭起,更加大受觀眾青睞,全臺各地也出現許多各擁絕藝的本土著名頭師,例如「小西園」許天扶、「亦宛然」李天祿、「五洲園」黃海岱、西螺「新興閣」鍾任祥等等,讓臺灣布袋戲開創高峰。
(圖片來源:李天祿布袋戲文物館)
隨著日治末期的皇民化運動,布袋戲也沉寂數年,在這段期間,布袋戲仍在持續發展,吸收了皇民劇中使用唱片播放音樂、舞台活動布景片的手法。而喜好平劇的李天祿也將平劇技巧應用於布袋戲,其後更自上海攜回連載小說《清宮祕史》,結合劍俠小說演出長篇布袋戲「清宮三百年」,他和吳天來合作排戲並創作獨創劇本,此舉產生了專職的排戲先生,讓戲碼能不斷地推陳出新。在國府遷臺後,政府當局為了防範聚眾滋事以及改善風俗節約浪費,明令禁止外臺布袋戲演出,布袋戲遂轉入戲院表演。為了吸引戲院觀眾,戲班採用許多新的器材與聲光道具,如多層彩繪的戲台、五顏六色的燈光、東洋西洋音樂,而布袋戲偶的尺寸也再次放大,發展至此,金光戲的要素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一九五三年,吳天來與「新興閣」新銳演師鍾任壁共同創作出《大俠百草翁》這齣歷時數年長盛不衰、演出數千場的超劍俠布袋戲,正式宣告了「金剛其內,金光其外」的金光布袋戲時代閃耀登場,並且和臺灣民眾一起走過社會轉型的年代,成為當代的集體記憶。
繡著獅頭的武將戎裝,多為位階較高的武將穿著,如趙子龍著白甲。
(圖片來源:西田社布袋戲基金會)
此時的臺灣布袋戲無論在表演型式或故事內容上,與起源相比都有著極大的變化,戲團的前場後場分工也愈加多樣化。後場的樂師在傳統南管北管樂器之外加入了西洋樂器和播音唱盤;初入團的前場學徒也需要學習繁複的操偶技巧和管理舞臺效果。特別是隨著戲偶尺寸一再增大,原先單手操作的戲偶隨之變成雙手演偶,戲偶的造型也千奇百怪。而急遽增加的角色數量更是考驗演師的口條,每段念白要隨著各種不同身份性格的戲偶一一變化,將故事劇情講得生動活潑、扣人心弦,遇上多個戲團同場開演的鬥臺拼戲時更是要壓箱寶盡出,表演出精彩絕倫的戲碼將觀眾吸引過來。
而迥異於傳統鑼鼓戲的金光戲自然引起許多外界的批評,認為表演手法譁眾取寵、過於粗糙,但對於百年來為了爭取觀眾、努力研究各種創新技法的布袋戲師傅們來說,金光戲仍是一脈相承、不折不扣的臺灣布袋戲。繼金光戲之後,這些師徒相承的布袋戲門派後繼者仍持續打造出光以聲音演出無限想像的廣播布袋戲、播映時萬人空巷的電視布袋戲、另闢蹊徑打開新局的霹靂布袋戲等等不同的表現型式。
三眼生,出自泉州雕刻師傅的「花園頭」生角戲偶,額頭中央有一眼睛,演出角色如封神演義中的楊戩。
(圖片來源:李天祿布袋戲文物館)
隨著臺灣經濟的成長,野臺布袋戲終究在一九八○年代受到電影、電視等諸多新興娛樂媒介的衝擊,走上盛極而衰的發展過程,包含傳統戲與金光戲在內的布袋戲團都逐漸凋零。其迅速沒落的現象引起民間團體與學者注意,紛紛努力延續布袋戲技藝薪火相傳,例如西田社布袋戲基金會就致力於傳統戲的保存與推廣,透過延請老師傅到校園演出、研習授課培育新人、搜集戲偶戲服道具、整理史料等種種方式來持續傳承,目前也有許多的民間團體與地方政府加以重視,參與推廣傳統布袋戲這項民俗藝術,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新的活力來再現風華。
延伸閱讀:
CCC9:龍泉俠大戰謎霧人
在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成果入口網的布袋戲典藏: